第15章 生平仅见（2/2）

郑自秋和程青二人，一个学医，一个嗜武，对这些风雅之事向来不感兴趣，眼下却也难以自抑，目不转睛看着时俞。

尤其程青，她素来寡言，遇敌出手向来狠辣，曾被师父说过“天赋既佳，然心性不稳，难成大器”，可她始终不以为意，只崇尚以暴制暴，心中嗜杀之念根深蒂固。

然而此刻，那琴声拂面，如同一面镜子，将她内心的挣扎与迷惘全部映照出。她过去的仇怨、悲愤、刻意不去想所回避的……竟无遮无拦全部涌上心头。

“我怎么了……”程青心中惊愕，手心微微出汗，内心的煎熬令她觉得无所适从。

耳边萦绕的琴声愈发悠扬清冽，带着某种无形的力量，直击心底。她咬了咬牙，闭上眼，仔细感受着那细腻而冷冽的音律，一瞬间，心中那些隐秘的执念如同风中散落的花瓣，被那琴音一一拨动，纷纷而起。

万般景象在眼前交错，程青看到初春的山野，溪水潺潺，桃花轻扬，映衬着云卷云舒，鸟鸣声声。她在这山野中行走，仿佛与世界的一层隔膜给琴音击破了。

“……”

不知怎么的，她心中的戾气与暴躁竟被安抚、驱散了。随着琴曲的起伏，程青渐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，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嗜杀冲动也在琴音中逐渐平息、悄然退去。

忽然，程青心中一道灵光闪现，原本模糊的境界瞬间变得明朗。

“咔嚓”一声，丹田内一阵热流涌出，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迸发，她的修为在这一瞬间突飞猛进，久久没有动静的境界随之突破。

柳铭等人察觉到程青的异样，纷纷朝她看来，见她突破境界，实力更上一层，不禁更是吃惊。

“你突破了？！”

后天高手境界分为十级，从最初的炼皮开始，逐步进入炼肉、炼筋、炼骨、炼血的阶段。随着修炼深入，皮肉逐渐融合，肉筋相互交融，筋骨互相转化，骨血相生，最终达到内外如一的圆满境界。

程青停滞在第四级炼骨境许久不得突破，眼下因这一首琴曲，心境提升，竟势如破竹地突破到第五级炼血境了，如此武道修为，已算得高手一列！

“时姑娘琴曲实在……”柳铭张口，已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。

片刻后，程青从悟境中醒来，猛然睁开眼，盯着高台上的时俞，眼中闪过一抹感激与敬意。

……

这一曲《四野》已近尾声。

酒楼内的客人们陶醉不已，纷纷闭着双眼，沉浸在这旋律中。

有人恍惚、有人泪流满面，百态尽出。

甚至连冯疏月也渐渐被感染，从早先的吃惊不忿，到面色灰暗难以置信，她脸上的嘲讽早已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可名状的震撼。

同是学琴，她便是不想承认，也最明白时俞的琴技是如何惊世骇俗。

等时俞最后一个音符轻轻落下，整个品香楼一片寂静，似乎连空气都因这琴声而凝固。

随后，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轰然响起，众人如梦初醒，纷纷站起，激动喝彩。

此曲此景，当得一句生平仅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