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4章 苏州,主动出击了(1/2)
听到震的喊杀声,栖身藕园的钱文奉,悬着的一颗心,终于落下了。
该来的,总归会来。
人在什么状态下最恐惧?不是刀架在脖子上,下一刻尸首分离。
而是,人被关在牢笼里,有人告诉你,午时三刻拉出去斩首,等着吧,还有几个时辰。
等死,才是最可怕的,这几个时辰之内,牢笼里的人,能够把自己给逼疯了。
苏州,就是钱文奉的牢笼。
“来人——!”
人影一闪,牙军指挥使顾平武现身,施礼应答。
“末将在。”
“备马,去贡院。”
这个时候去贡院,不是为了看《新版百家姓》的安抚效果如何,是因为,贡院以西、五十丈外,是一座谯楼(敌楼),与盘门相距不远,外面就是宽阔的护城河。
这样的谯楼,苏州城上也不多,五六十个而已。
如果考虑到全局,护城河以内,每一座城门设置的瓮城、闸门、城楼、藏兵洞、马面墙、马道、女墙、箭楼等,苏州城是用钱堆出来的,一点都不过分。
这也是钱文奉坚守城池的最大底气!
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钱文奉刚到贡院之外,一大群官员就迎了上来,这个时候,没人有心思吟诗作赋、风花雪月了。
扫视一眼,强作镇静,钱文奉问道:“仁慎(钱文杰的字),情势如何了?”
钱文杰这个“谘议参军”,平日里闲得发慌,如今可算派上点用场。
“相使,唐军悉数出动,一同攻打五门,凭借弓弩之利,盘门、阊门的攻势最为猛烈。”
“弓弩?”
“不错,弓弩,箭阵甚为密集!”
钱文奉对唐军的新型火器心有余悸,一琢磨,无所谓,苏州固若金汤,那种铁疙瘩炸人还行,对城门、城墙作用不大。
“你刚,唐军同时攻打五门?”钱文奉一只脚登上台阶,猛然转头问道:“其他地方,没有出现攻击吗?”
“尚未发现。”
钱文奉将信将疑,等登上谯楼,从幕帘缝隙向外望去,看到令人震惊的场景——
唐军畅通无阻!
原本江南,桥流水人家,舟艇儿代车马,河道纵横、水网密集,人们可以隔河相望、笑谈相欢,想要结伴而行,总要费一番周折。
反观当下,目之所及,苏州城外不可胜数的水泽之上,搭建起不可胜数的浮桥渡槽,唐军手持火把,在黑夜当中鱼贯而孝川流不息,形成一条条火龙。
如履平地,无所阻隔,都要感谢“舟桥部队”(梁溪军),以及随军工匠。
高空鸟瞰,宛如无数只萤火虫,从四面八方,向苏州城围拢过来。
钱文奉有些发懵,时不时,带火箭矢从眼前掠过,提醒他这里是战场!
“李煜,林仁肇……你们真是好准备……”
范梦龄近前,道:“相使,这一次,唐军声势浩大,不像是佯攻、骚扰之举。”
“依你之见,唐军主攻哪里?”
“五门之中,娄、齐二门的攻击力度较,应该是佯攻,其余三处,烈度比肩……下属难做判断。”
钱文奉喃喃地:“本相也有预感,唐军这次不是骚扰,意图攻取咱的苏州,还是早做准备。”
突然,数支箭矢,裹挟着火焰,“噗噗噗”地扎在厚重的幕帘上,虽未射穿,却露出半寸箭头,一众官僚惊呼着,将钱文奉护在身后。
“相使,唐军箭矢凶猛,着实危险,还是下去吧。”
钱文奉不为所动,低声喊道:“韩德辉!”
“在!”
“籍军可动员完毕?”
“城中七十三处营地,均已集结完毕!”
“你去监督着,随时准备,上城御敌!”
“得令”
韩德辉转身离开,一众人心头一震,连籍军都调动了吗?
“籍军”就是苏州城中,在军籍花名册的青壮年,本质上是老百姓,人数最多、战斗力最差,一般被看做是“填线宝宝”。
籍军大规模上城,一般情况下,是因为伤亡太多了,不得已而为之,往往这个时候,会引起自己阵营的混乱与恐惧。
除了籍军,按照战斗力从高到低排列,苏州城中军队依次为牙军、镇军、武勇、都兵、团练,都属于正规军队,其中,牙军是指官僚系统的亲卫军部队,是精锐中的精锐。
钱文杰见状,凑近了道:“……唐军已尝试多次,每次手段雷同,这次也一样,集中五门攻击……”
“可在此之前,外部是没有援军的。”
钱文奉也是大将之材,他敏锐地观察到了战场上的异常,之前,范赞时没有组织“保义军”支援苏州,唐军打打停停、停停打打,可以认为是试探。
可如今,斥候从隐秘水道送来的消息,“保义军”已经在苏州东南摆开阵势,唐军不仅不偃旗息鼓、重视应敌,还火力全开、同打五门,这就是异常之处。
范梦龄眉头紧锁,来救援的是自己的儿子,能不担忧?想了片刻,他声调发颤地:“相使,莫非,唐军是同时施用两种计策?”
一个计策,就是围点打援,等昆山方向的援军靠近苏州之后,伏击歼灭。
另一个计策,则是浑水摸鱼,外边乱哄哄的,又是漆黑一片,你如何分得清谁是援军、谁是敌军?
“范学士,你可有应对之策?”
“相使,阊、葑、盘三门唐军,以弓箭床弩之利,意图破城,而齐、娄二门唐军兵力单薄、器械缺少,可在此处做文章。”
齐门?娄门?钱文奉略一沉思,觉得很有道理。
苏州城池,依水而建,不似平原地区的城池(如汴梁)一样,四平八稳、中规中矩,特别反应在城门上,极少能与中轴线相连或对称。
苏州五门,奇特之处就在于,几乎都是偏门,阊门位于西北角,盘门位于西南角,葑门位于东南角,至于齐门、娄门,都集中在东北角,相距很近。
想来,唐军也知道齐门、娄门互为犄角,攻娄门则齐门协防,攻齐门则娄门协防,故而只安排了龙翔军在此,兵力少、器械差,明显是佯攻。
想到这里,钱文奉忙问:“范学士,如何做文章?”
“眼下,唐军主攻齐门,可从娄门派出一支金旅杀出,内外夹击,既能够打退申屠令坚,吸引附近阊门兵力、减轻邵可迁压力,又能策应昆山方向的援军,一举两得!”
钱文奉环视一周,问道:“诸位,你们意下如何?”
一众官僚,既猜得透钱文奉的心思,也猜得透范梦龄的心思。
钱文奉不希望苏州一直陷入被围攻的被动局面,主动出击、以壮声势,同时还能与外界军队建立联系,形成里应外合的局面。
至于范梦龄,太简单了,就是怕自己儿子范赞时吃亏,如果“保义军”能够解苏州之围,哪怕是暂时的,也是大功一件。
范梦龄苏州官僚系统中的“第一幕僚长”,钱文奉的心腹之人,谁都不想得罪,包括钱文杰。
于是,众人纷纷附议。
又一支带火之箭,飞到了众人面前,在幕帘上钻出一个洞。
钱文奉一瞬间,下定了决心:“好,命武勇统制曾令通率兵三千,出娄门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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