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火灸法简介(2/2)
针灸验录
八、昏厥灸治二例
李某,男,年20余,体素羸。香山公社三大队五小队会计.
1966年冬,“特殊时期”延及农村。12月3日,公社召开“特殊时期誓师大会”,社员干部务必一早赴会。是日,小雨夹雪,寒风凛冽。时已逾午后四点,会仍继续。忽一人昏仆于地。众见是李会计,不断呼喊:”李会计,李会计!”李冥然若死,大队干部们慌忙将其抬至公社卫生院,院中医生悉出诊未归。唯药剂员在焉,众人不见医生,惶然不知所措。余见而悯之,遂奋勇自荐抢救,药剂员见状忙与众人将患者抬于诊断床上,并找来被子保温,余见其面色苍白,昏迷不醒,扪之头额冷汗,四肢厥冷,气息微弱。切其脉不显,重按细弱欲绝。知因天寒地冻,腹中饥饿所致。盖腹饥则气馁,气馁则阳衰。元神失其温养,则神昏;四肢失其温通,则厥逆;卫外失其固摄,则冷汗自出。救急者莫快于针灸,而卫生院中既无医生,又无针灸用具。仓皇间,寻得香烟数支,权以代替艾炷,生姜数片,即点燃香烟,隔姜而灸百会。烟灸四支,汗收始苏。
夫百会者,百脉交会之处也。手足三阳及督脉诸经,皆交会于此。灸此一穴,即可温通诸阳经之经气,且生姜尚可通畅神明,故而仅灸百会一穴,便收回阳醒神之效。
邻人杨长贵,年40余。1973年8月11日,早晨劳作归家,方欲就餐,忽小腹剧痛,痛连前阴,冷汗淋漓。瞬间,急呼:“**内缩矣!”言罢昏不知人。其妇慌乱间急用手握拉丈夫**。
其弟急驰吾家招诊。随至其家,全家慌乱无主矣。或哭、或呼、或摇拍病人。余屏去闲人,见病人蜷卧于床,小腹与四肢逆冷,神志昏迷。静诊其脉,沉迟而细,且有结象。乃刺人中、涌泉,殊无反应,急灸关元、神阙。又叫其母炒食盐两碗,布包轮番乘热上自脘腹,下达前阴熨之。约10余分钟厥回、阳出、人苏。随疏当归四逆汤加附片、吴萸善其后。
盖厥阴主宗筋。**,筋之大者也。以寒主收引,寒入厥阴,故令**内缩也;寒凝气滞,故小腹疼痛也。寒邪内阻,阳气不得外达,故四肢厥逆也。寒则热之,故以灸熨之法,立起垂危。岂可视其小术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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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、关元拔罐平喘息
1967年5月12日,余夜宿香山公社五大队四小队友人家。夜半,闻扣门甚急,友人启扉,邻人王姓某妻踵门而入,求余速救其夫。告谓:其夫患哮喘宿恙20余年,近3年喘咳日剧,每日需服氨茶碱、百喘朋等西药3次,方能气息平和。昨因感邪伤食,夜来喘息大作,服上药两次皆不效云。
余随往诊,见患者50余岁,拥被而坐床榻,张口抬肩,喝喝喘促,呼多吸少,喉中痰鸣,扪之汗出肤冷肢凉,畏风恶寒。询其所苦,一字一顿答曰:“气-壅-塞-胸,气-息-难-续,心-悸-心-累”。说话甚是费力。唇紫舌淡暗,苔白厚腻,切脉浮大而数,重按无力。据脉症分析,证属痰浊壅盛,阻滞气机,肺气不降于上,肾气不纳于下,乃上实下虚之危笃证侯也。在此僻村深夜,针、药俱无之际,为救燃眉,乃觅广口大瓶一个,先于太阳、督脉二经及胸部任脉,自上而下拔走罐10余分钟,意欲疏邪平喘,然喘喝如故。因思关元有“下气海”之称,为元气会聚之所,上病取下或许有效。遂于是穴拔罐,经约10余分钟,气息渐平,胸膈宽舒,语言自如,诸症缓解,去罐后即能平卧入睡。
按:关元亦名丹田,乃元气聚藏之所,吴棹仙老师曾谓余曰:“名关元者,谓其能关藏元气耳。”承淡安先生亦谓:“固下元,益精气,治诸虚百损。”盖气虽生乎肺,而实根于肾,肾虚则气不纳于丹田,故见喘促大作。关元拔罐,上病取下,借罐内之负压,施穴位之刺激,摄纳上逆之冲气,而收“固下元”藏元气之作用,因而真气归宅,浮阳下敛,气降喘平,与用药物平喘纳气,实有异曲同工之妙。然见效之速,又非针药可比拟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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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、小儿痿证
1971年5月,余愈“小儿麻痿症后遗症”之首例,患儿系师弟代君洪之子,尔后十余年间,与家弟强华,愈此病者,遍及赛龙、大佛、罗渡、裕民、新民、香山以及合川肖家、龙市、码头、新建、石龙等地。其中治啸马寺下一张姓患儿,起效最速,特表述之。
儿父张君,华蓥山李子垭煤矿员工也。儿三岁时,患“小儿麻痹症”致瘫,辗转求医,寒暑两易,殊无起色,而痿废之足,肌肉尤削,瘫儿遂成夫妇心结。
1972年初秋,张君休假回家。一日上午,去香山购物,遇公社开会,各队干部在焉,张熟识者甚多,递烟闲聊,谈及儿病唏嘘叹息,有熊某者闻言谓曰:“张君休得烦恼,窃闻二大队代某之子,亦患此病,现已治愈。病虽缠绵难愈,却非绝症,君可再寻良医,慢慢调治。”张闻言谓众人曰:“诸君有知善治小儿麻痹症者,但可荐来,苟令吾儿行走于地,某当以煤一车,谢医士与荐举者。”时有何某者在场,闻而动心,且何某与余相邻,知余愈此病甚多,当即向张荐举。张闻言大喜,即托何代为延余。
8月22日何某来家,迓余赴诊,并转述张君当众许偌。余笑曰:“病急许诺者,我见多矣,切勿挂怀。”因路途较远,遂带三弟强华同行,以便日后让其续诊。
日午抵其家,患儿席地而坐,不时以手代脚,房中爬行。无人专管,小便随地而遗,以致肢体衣裤污秽,尿气熏溢。张妻见余至,忙抱儿洗濯换衣。须臾,放儿于床。
余近观患儿面色淡黄,左下肢肌肉,萎缩松弛,扪之不温,虽平卧亦无力动弹,掐之微有痛感。右下肢发育正常,活动自如。切脉沉细无力,舌淡苔薄白。询其母,纳食尚可,口渴喜饮。据其脉证,诊为小儿痿证,证属气血亏虚,肝肾不足。筋脉肌肉失于温养,以致肌肉萎缩,痿软无力而不知痛痒。遂针:环跳、髀关、阳陵泉、伏兔、梁丘、足三里、下巨虚、解溪、三阴交、绝骨等穴。均用补法,同时熏以艾火。留针约半小时,每十分钟捻针行气一次。出针后,患儿即下床站立,并于房内扶墙蹒跚行走一周。张氏夫妇欣喜若狂,遍呼邻人来睹。一时观者如墙,无不讶然叹服。
药疏补阳还五汤,加入补益肝肾之品。此后三弟每逢三、六、九,肖家逢场天,顺道为其针灸一次,以上穴为主,或加针肾俞、肝俞、或灸关元及背部腧穴。中药守方继进。月余后,病儿即可户外独步慢行,遂停针灸。药物、饮食调其气血阴阳,又月余,乃行走自如,唯患足稍外翻耳。
张某见治疗如此“简单”,且儿病已愈,遂爽前诺。何某愤而骂其“忘恩负义、过河拆桥。”。古往今来,怀德之医何曾企望病家谢仪?不尔,岂有“杏林”美谈流传千古?
按:上世纪六、七十年代,“小儿麻痹症”较为常见。初期多难辨识,或误投方药,或迁延时日,多数患儿终致残疾。给其家庭带来诸多烦恼。八十年代国家推行预防为主的方针,定时给儿童服下预防药丸,此证日见稀少。本病后期瘫痪,应按中医痿证辨治,无论针灸、汤药,均应以壮补气血,强筋壮骨为法,多数患儿可以治愈。
方中环跳为足少阳、太阳之会,主治腰胯疼痛,下肢痿软,为治下肢痿软要穴。遵《内经》“治痿独取阳明”之训,选髀关、伏兔、梁丘、足三里、下巨虚、解溪等足阳明胃经穴位为主。且髀关穴,主痿痹,不得屈伸.(<《千金要方·卷三十》、伏兔主股膝发冷,麻木不仁。足三里,乃强壮脾胃要穴,补脾胃,益气血。下巨虚,治足不履地。、解溪,五输为经,属火,针之有火生土之意。阳陵泉为筋之会,“筋病治此”、绝骨亦名悬钟,虽为足少阳经穴,但为髓之会,补益骨髓却是要穴。且主“四肢不举”,,“足不收履,坐不能起。”亦属治痿要穴。如此配伍,悉遵古法,验之临床,疗效确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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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、阴挺(**脱出)
莫妇,新民公社人也。年三十有五,已育三子。其夫陈某,毕业医校,操西医,任职某医院。养儿育女,家务农活,莫妇一人任之。为多挣工分,少补粮钱,争与男性同工同酬。粗重农活亦不辞,1970年麦收时,扛拌桶挑麦子,不让须眉。一日挑麦途中,突觉**作胀有物坠出阴门,瞬间行走作痛,忍痛挑至晒场。回家察之,阴门如嵌一茄,且因负重行走,外脱**已为**擦伤,痛胀不可忍。次日,其夫闻讯驰归,亲为调治近月,擦伤愈而**不能内收矣。旋去广安.县医院治疗,诸凡中西药物,针灸、穴位注射及埋线,一一尝试,住院20余日,**脱出反有加剧之势,以致行走疼痛益剧。失望出院,.肩舆回家,途遇熟人李某,叙谈中得知莫妇患“**脱出”,乃极力荐余为治.。李告谓:其妻年前亦患此疾,经余治愈已逾年矣。陈某夫妇闻言将信将疑。便问:“乡间医生能愈此病?”对曰:“乡间亦有良医,吾亲见求治者甚多。”陈又向李打听余年纪几何,行医几年,家住何处。李并告之。临别李再三嘱咐:“速去求治,可获早愈。”
7月10日上午,陈托其表亲黄金山老先生来寒舍相邀,黄老年已七旬,与先父向为至交。见面寒暄后便曰:“今烦少先生移步新民,愈我侄媳顽疾。”遂将求治始末相告,余爽允偕行,近午至其家。
陈医迎入,落座便问:“闻听先生专治**脱出,果之否?”
答曰:“非专治也,曾治几例。”
“可有治愈者?”
“有愈者亦有未愈者。”
“然则何可愈,何不可愈?”
“新病而年轻者易治,久病而年老者难疗。”
“如拙荆之重度**脱出,不知先生可有把握?”
“尚未经治,实难预料,更不敢夸口许诺。”
余见陈医视余年轻且系乡间郎中,疑虑甚多。为释陈医疑虑,必让其亲见疗效。乃谓陈曰:“尊夫人现可在家?”
曰:“行走不便,正卧床上。”
“可否让余一试针灸?”
陈闻言尚不敢自专,急趣里屋与妻商议。良久乃出,告谓:“请先生里屋针灸。”
乃令其仰卧于床,屏气提肛,为针关元、中极、还宫、维宫、**、三阴交等穴,长针斜刺,气达小腹阴中,均用补法,每约10分钟,捻针灌气一次。针完诸穴,患者即觉**阵阵上缩。妇曰:“阴中频频向上收缩,感觉甚舒。”旋又云:“**宽松矣。”
留针约半小时,令吸气,指按出针。须臾莫妇出,喜曰:“**已收回矣!”即杀鸡烹肉,治馔款待,情意甚殷。余曰:“恐久立复出,宜多卧床休息。”为疏补中益气汤加益肾之品与服。仅三剂而廖。
后闻人言,莫妇持吾方,专为人疗**脱出,而获利多金。噫!剽人成果者,岂概业内人士哉?
按: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因生活原因,中年妇女患**脱出者甚多。余治此疾常针灸与方药兼施,收效迅速。三阴交为足三阴之会,主“男女生殖器患”。还宫、维宫、**均为经外奇穴,早在唐代孙思邈的《千金方》-中便有**穴治“妇女胞下垂注阴下脱”的记载。至于关元、中极便是就近取穴,承淡安《针灸薪传集》称:“关元固下元、益精气、治诸虚百损”;“中极治下元虚冷。”故二穴为疗**脱出之要穴。
十三、痔疮肿痛
邻人严某,年逾不惑,有痔疾宿恙,每因劳累而复发。1970年6月,冒暑收割早稻,稻田蓄水甚浅,田中鲫鱼经人搅动,受惊乱窜,众人不时抓得,收工时,人皆有获。而严抓最多。中午,严亲自烹鱼,味甚辛辣,严啖鱼甚多,饮酒微醺。午后又晒场忙碌。夜半痔疾复发,疼痛渐增,明日自采草药煎服,不效。以致痛不能行。连日卧床,**不绝。6月20日晚,其妻来询余:“针灸可否缓解痔疮疼痛?”。余曰:“可也。”遂请余往诊,未至其家,便闻**,及至床榻,睹严某侧身露臀而卧,严见余至,急欲提裤遮羞,并谓:“裤揩痔疮,痛剧且出血。”余急止之。提灯查看,见痔核红肿如桃,翻露肛外,痔面及肛周,血迹斑斑。严谓余曰:“肛门灼热如燎,疼痛如锥,日子难熬啊!”
此系热毒壅滞大肠,结于肛门而成痔疮。令其俯卧,为针长强、会阴、承山,再嘱伸双手,针刺二白。俱用强刺留针,以泻热通经,消肿止痛。留针数分钟,严便曰;“肛门似有凉气吹拂,甚是爽快。”约十余分钟。严又曰:“疼痛缓解矣。”留针约半小时,痛止出针。
次日严专来告谓:“连夜未得安枕,昨晚幸入梦乡。今行走已不觉疼痛,惟肛门尚觉如塞。”言罢,求再次针刺。余又按昨日穴位针刺一次。后数年未再复发。
按:痔疮为常见肛门疾患,生于肛门内者为内痔,生于肛门外者为外痔。内外兼有着,为混合痔。严重时痔核红肿痒痛,出血流水。虽为小恙,却也难受。针灸治疗痔疮有立竿见影之效。方中诸穴俱治痔疮,其中长强、会阴为就近取穴。承山不但可治痔疮,还治大便难。二白为经外奇穴,位于掌后大陵穴直上四寸,郄门穴两侧各二分。左右两臂凡四穴。为治痔疮肿痛下血的要穴。
十四、肩凝症
杨某某,赛龙三大队人也。年方五秩,须发已白,视若六旬老翁。1971年春,觉右肩酸痛,活动尚无大碍,未予重视。经“双抢”农忙后,疼痛逐日加重,以致举展皆已不能,终日唯垂其右手,用餐则改左手持匙进食。求治月余,疼痛不减。6月12日,余出诊其邻家王某者,杨见余至,即来询余:“先生有止痛片否?”余答曰:“吾只中医,未用西药。”彼曰:“别药亦可,但求痛止,吾肩痛实难忍也。”余始注目杨某,见其满面苦容,右肩下垂。遂曰:“尔若不畏针灸,吾可立除尔苦。”旁有王家老母,闻言便道:“银针无药,岂能止痛?扎之或旧痛未除,又增新痛。”余曰:“老人家稍侯片刻,便知分晓。”
诊毕王家病人,便询杨某病痛,则曰:“右肩臂终日疼痛,唯垂手痛可稍缓,苟稍活动则痛如刀割。”
余问:“可平举或外伸乎?”
答曰:“不可,腋下僵滞如有胶粘,活动费力且疼痛立剧。”
问:“可屈肘摸头否?”彼屈肘试摸,手指仅达耳上。
余扪其肩臂,肌肤不温,稍捏肩臂,直呼痛甚。嘱移步门前,令其忍痛举手尽力上摸门框。杨身倾挨门,屈肘而摸,高可等头,且连连**。余在杨某手达之处,留下标记。尔后引杨某坐坝中凳上,卷右裤管至膝上。于条山穴消毒,取四寸长针,向承山方向直刺,俾针尖达于承山穴位皮下,用捻转、提插手法,使针感强烈持久,上达腰背,并让患者忍痛甩动手臂。针约五分钟,王喜曰:“痛已缓,手臂松解矣。”随即加大甩动幅度。渐次可甩动划圈。累则歇息片刻,之后间断甩动。余见痛减,留针10余分钟即出针,再针肩顒、肩井、天宗、曲池、手三里。针毕,杨某则可平展右手。再嘱试摸门框,则无当初之痛苦之容,且升标记尺余矣。王家老母见而笑曰:“此针真能治病。”
后又照此针二次,遂愈。
按:条口透承山治疗肩凝症,非笔者所创见,系得益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版的《针灸学》,原书因搬迁而丢失,作者及版本皆不可记。唯其“条承穴”名未忘。验之临床,确有实效。唯针此穴时,刺激须强,使针感上达腰背,患者亦须甩动患肢,其效始著。八十年代,又有时贤介绍“中平穴”,治疗本病亦有良效。余亦验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