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语12 内史过论神（2/2）

杜伯射王于鄗[9]。

[9]杜伯：周大夫，其封地在杜，故名。鄗（hào）：即西周国都镐京。

杜伯在镐京射死了宣王。

是皆明神之志者也。”

这都是神灵降临的记载啊。”

王曰：“今是何神也？”

惠王问道：“现在降临的是什么神呢？”

对曰：“昔昭王娶于房[1]，

内史过回答说：“往昔的昭王娶了房国的房姓女子，

[1]昭王：西周国君，名瑕，周康王之子。房：国名，都邑在今河南遂平。

曰房后，实有爽德，

称为房后，事实上她的德行却有所缺失，

协于丹朱[2]，

与丹朱相好，

[2]丹朱：相传是上古时尧的不肖子。

丹朱凭身以仪之，

丹朱凭借相貌取悦于她，

生穆王焉，

并且二人相配而生了穆王。

是实临照周之子孙而祸福之。

这是降临于周室子孙而主宰他们祸福的神。

夫神壹不远徙迁，

那神一心依附于人就不会远迁，

若由是观之，

倘若以此来看，

其丹朱之神乎。”

大概是丹朱之神降临了吧。”

王曰：“其谁受之？”对曰：“在虢土。”

惠王问：“那将由谁来承受这一切呢？”内史过回答说：“那神会降临在虢国的土地上。”

王曰：“然则何为？”

惠王问：“那究竟是祸还是福呢？”

对曰：“臣闻之：

内史过回答说：“我听说：

道而得神，是谓逢福；

秉承正直仁道而遇到神，叫作迎福；

淫而得神，是谓贪祸。

施行淫邪而遇到神，叫作遭祸。

今虢少荒，其亡乎？”

如今虢政逐渐荒淫无度，恐怕是要灭亡了吧？”

王曰：“吾其若之何？”

惠王说：“那么我应该怎么办呢？”

对曰：“使太宰以祝[3]，

[3]太宰：韦昭注云“太宰，王卿也，掌祭祀之式、玉币之事”。祝：韦昭注云“太祝也，掌祈福祥”。

内史过回答说：“您可以遣使太宰带着太祝、

史帅狸姓[4]，

太史率领丹朱的后代，

[4]狸姓：丹朱的后代，亦即后文的“傅氏”。

奉牺牲、粢盛[5]、

捧着祭祀所用的牲畜、谷物、

[5]粢（zi）：古代供祭祀所用的谷物。

玉帛往献焉，无有祈也。”

玉帛等祭品去进献给神灵，但不要有所祈求了。”

王曰：“虢其几何？”

惠王问：“虢国还能存在多久？”

对曰：“昔尧临民以五[6]，

[6]尧：传说中原始社会末期的部落联盟首领，亦称陶唐氏、唐尧。

内史过回答说：“以前尧帝每五年到各地巡查一次，

今其胄见，神之见也，不过其物。若由是观之，不过五年。”

如今他的后代出现，那么神灵的显现就不会超过这个时限而指日可待了。因此倘若依此来看，虢国的灭亡不会超过五年。”

王使太宰忌父[7]

[7]忌父：周公的后代。

帅傅氏及祝、史奉牺牲、玉鬯往献焉[8]。

[8]鬯（g）：古代祭祀用的酒，用郁金草酿黑黍而成，亦称香酒。

内史过从至虢，虢公亦使祝、史请土焉。

于是惠王派太宰忌父带领丹朱的后裔傅氏和太祝、太史捧着祭品去进献给神灵。内史过跟着到了虢国，虢君也派了太祝、太史去请求土地赐福。

内史过归，以告王曰：“虢必亡矣，

内史过回来以后，把这件事告诉惠王说：“虢国一定要灭亡了，

不禋于神而求福焉[9]，

[9]禋（y）：祭名；诚心祭祀。

他们不诚心祭祀而向神求福，

神必祸之；不亲于民而求用焉，人必违之。

神一定会降祸；就像不对子民亲近而过度使用民力，民众一定会背离他。

精意以享，禋也；慈保庶民，亲也。

诚心诚意地祭神，是禋祭；仁慈和善地真心护佑民众，是亲善。

今虢公动匮百姓以逞其违，离民怒神而求利焉，不亦难乎！”十九年，晋取虢。

如今虢君过度动用民力而使民力匮乏，却以此来满足自己的私欲，自然就会离弃民众，如此离弃民心而激怒神灵却想祈福求利，这不是太难了吗！”果真，周惠王十九年，晋吞并了虢国使其灭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