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63章 明朝春风吹照旧 今宵山遥信难求(1/2)
一场闹剧随着程衡出马暂时蛰伏,可躁动的心思一旦被激起来,自然不可能这样轻易的被熄灭。
程衡知道大多数都不过是小孩子心性,凑凑热闹,家里面大人一吓唬也就过去了……闻着随雨意一道飘来的墨香,只觉得在心胸之间沉积已久的郁气都随之消散。
“先生,当初先生说要收下犬子,我本是再感激不过的……”
午饭时分,程衡正吸着雨气,感受着家乡不同于京城的湿润,‘冤家债主’找上来了。
这件事程衡不说是早有预料,也已经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有了心理准备:“坐下喝杯茶罢,慢些说。”
“先生要我如何慢些说?犬子不知好歹,先生却不应该,若是这般……犬子我便领走了!”
“既然有想法,私底下写一写又何妨呢?”眼见着刘姓少年的父亲就要拎着前者的衣服领子,把人从座位上拎起来,程衡缓缓开口,拿出了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,“且不说令郎的文采颇有提升,思想也更为深邃,就单论这字,都不知好上了多少。”
心急的时候自然潦草,可自打到了程衡这里,少年便不曾被阻拦。
如此,少年对于自己热爱着的故事,当然是倍加小心,每一个字落在纸上都堪称完美——比平日里上交课业的字整洁了不知多少,老远一看,自然是赏心悦目的。
“这……”
“更何况,如今四下里并无旁人,难道我们在坐的大人,就不曾看过这所谓的淫词艳曲,还是不喜欢戏班子上演的故事?”
刘姓少年的父亲在程衡前半句话出口的时候,原还想阻止。可程衡嘴快,一股脑的说出来,倒也让做父亲那刻意端起来的架子在儿子面前荡然无存。
“这道理既然我们都懂。美人好得,美人也难得,近处是个好人家的闺阁姑娘,远处便是状元郎。”诗里可以写芳草美人赋,怎么戏本子里的佳人状元郎就要被人诟病?程衡并不觉得只因为戏本子大家都看得懂,就应该被瞧不起。
“至于淫词艳曲,到底不是那些不堪入耳的污秽事,令郎也不至于写的出来,我这个做先生的尚且知道学生的心性,难道你这做父亲的还不懂儿子么?”
程衡一番话,先不论逻辑是否通顺,好歹是把面前人给说了个愣。
“这,我……其实,先生,我这也是因为……”
“因为远房亲戚有人在戏班子里,如今传信回来,你这做父亲的怕动摇了儿子读书上进的心思?”程衡又一次将面前人抢白的时候,刘氏少年的父亲反而没有了一开始的怒冲云霄。
取而代之的是那满眼的不可思议。
“我不是什么未卜先知。”程衡从面前人的表情上,并不难猜出眼前人的心思,淡淡一笑,让手中的墨完完整整的躺进了锦盒里,“只是你这做父亲的应当多同孩子说说话,孩子的年纪不小了,总也有些自己的想法。”
眼前这做父亲的目光快速从儿子身上划过,重新落到了先生身上:“程先生说的是,早些时候我外出经商,确也疏忽了……”
“如今也不晚。”
如果管殷此时看得见,一定会劝程衡去做个老师——哪怕她自己知道做老师并不容易,可程衡如今的想法,早就是一个合格的老师该有的思维。
“是,多谢程先生了。”
闹了这样一出,刘父带着儿子早早的离开了私塾,似乎是真个打算腾出时间来同儿子交谈交谈。
事情解决了,程衡自己的心却久久没有静下来,因为这样的对话在程衡这里已经是第二次发生。
只不过,上一次发生的时候,程衡的身份是刘氏少年,而他的老师用这样的方式让做父母的知道了程衡心里真正的需求,让后者能够走上自己喜爱的道路。
“先生,先生,不好了!”
“门口……有人在闹。”
程衡算是发现了,但凡自己午休时分不是睡着的,就一定有千千万万种是非主动撞到自己身上来。
“又怎么了?”程衡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,心里叹着:也不是造了什么孽,成天没完没了。
“有人说……”
胆怯的学生并不知道如何总结外面发生的荒唐事,终于只剩下一句目光躲闪的:“还是先生自己去看看罢。”
程衡当然得自己出去看看,哪怕面前这学生不说这话,程衡也已经起了动身的心思。只是没想到,门口的呃景象有些出乎程衡原本的意料。
有人拿了个木牌子,用不知是红漆还是鸡血的东西写了写类似于缴文的内容,站在门口拉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大声呼号着。
程衡没有完整的去听,也没有看完那些泣血的文字,就已经挑拣出重点——无非是再说他这个做先生的不称职,带着学生去接触那些‘下九流’的东西,害的自己家孩子如今说什么也要跟着戏班子进京唱戏。
说起这个,程衡还真是一个大大的‘冤’字!
“看,就是这个道貌岸然的程先生!”
“若是我儿跟着这戏班子去唱戏,岂不是毁了我儿一辈子?我儿合该是读书入仕的!”一个做父亲的不顾自家颜面,撕心裂肺的吵嚷,当然吸引来了这本就繁华的街头众多人围观。
程衡还没有从门里走出来,就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周围人的目光活剐了。
“我不曾说过要他们去唱戏的话。”程衡当然是理直气壮的。学过戏,他比谁都知道这个行并不好走,没有一群行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。
所以一定要让他推荐这些孩子去做什么,能上得起私塾的,除非真的一点书都读不下去,自然是要好好读书的!
“你不曾说?你那什么做凭据说你不曾说过?”没想到,程衡的这句话引起了那位爱子如命呃父亲更大的愤怒,后者此时也没有什么当众责子的心思了,转过头来直面程衡,“你作为先生,就是这样做表率的么?”
“我同他们说过,这一行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简单,倒是读书,是个最稳妥的出路。”这话说的不假,至少在这个年代还有点积蓄的人家是个百试百灵的办法。
“说过不简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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